人生万事东流水22（完结）-提笔拓因果

时间点为原著完结后两年。

江澄粉勿入，虞紫鸢粉勿入。

没存稿没大纲，缘更。中篇。

22（完结）.

我大笑道：“骂得好！胡乱迁怒，无故攀咬他人，不是疯狗是什么？大快人心！真是大快人心！他终于死了……”

这些年来，我们心心念念、耿耿于怀、无时或忘的切骨之仇，终于可以散去了吧？我说着笑着，眼中却落下泪来，可我是元神，眼泪滴下，半空就散成光点，又聚回了我的“身体”中。

杨潜看看我，叹了口气，道：“还没完呢。”

我稳了稳情绪，惊讶看向他，问道：“没完？什么意思？”

杨潜道：“唐雪恨见江澄咽了气，立刻召了个门生进屋。那门生我之前从未见过，是江澄病倒后才出现在莲花坞的。唐雪恨唤他作‘顾九’，这位顾九，竟是名鬼修，他取出个锁灵囊，将江澄的魂魄收摄了起来。”

我道：“江澄的元神极弱，死后元神成了魂魄，自然也是极弱的。唐雪恨如若继续磋磨，他的魂魄怕是没两下就要碎了。”

杨潜道：“他没有磋磨。”犹豫了一下，似有不忍，道：“他带了顾九等一众门生御剑去了夷陵，我也跟去了。”

我道：“夷陵？是去祭拜他爹娘和岐黄温氏一族吗？”

杨潜摇头道：“不是。我们直接上了乱葬岗，唐雪恨让顾九找了个魂魄散尽、且已不能动弹的低阶走尸，把江澄的魂魄拍进去，然后把走尸丢进了血池。”

我张大嘴，愣愣道：“唐雪恨这报复真是以牙还牙，毫不吃亏。”

杨潜道：“然后我们回到云梦，他让我、还有所有他手下之人都脱离江氏，还私下开了江氏的库房，分了众人不少银钱甚至法宝；自此，莲花坞中除了他自己和一些被其他世家收买的门生，就只剩下了众多家仆。然后他专门对我说，还有一场好戏，让我在附近停留几日，看完再走。”

我惊道：“还有？！”又反应过来道：“等等，唐雪恨既然上聂氏清谈会通告了江澄的死讯，他应该能想到魏公子会去莲花坞、且必然是御剑前往不会耽误，他收摄了江澄的魂魄，七七未过，魏公子乃鬼道宗师，一定会从江澄的尸身上发觉异常的。唐雪恨难道是打算……毁掉江澄的尸身？！”

杨潜道：“不止如此。我在附近寻了家客栈住下，发现顾九他们也没有离开，几日后，莲花坞起了大火，烧红了一片天。我乘船赶去渡口，看到很多船、很多人，正从莲花坞离开。渡口上挤满了江氏的家仆，所有人都远远看着大火燃烧，无人前去扑救。这时有人涉水向我的船飞掠而来，是顾九，我问他这是发生了什么，他说那些离开之人，都是云梦的一些百姓，曾经死了家人在江澄手里，如今听说他死了，莲花坞又无修士镇守，于是来挫他的骨、扬他的灰的。这些人还把所有江氏家仆赶到莲花坞外，然后放了一把火，从江氏祠堂开始烧。整个莲花坞都变成一片焦土了。”

我问道：“唐雪恨呢？”

杨潜道：“他前一天就去清河参加清谈会了。”

我沉思道：“这必然是唐雪恨命顾九他们暗中策划组织的。否则云梦各地的普通人，怎能同一时间出现在莲花坞？而唐雪恨此时刚好在聂氏参加清谈会，直接撇清了干系。况且，他可是唯一一个‘忠心耿耿’、留到最后的江氏客卿，还为江澄停了灵，也无人会主动怀疑他；魏公子他们倒是足够聪明，但可惜魏公子知道我们对江澄的报复，会以为江澄刚好死期到了，反而不会去关注唐雪恨；而含光君、聂宗主这些人，则必然懒得理会江澄怎么死怎么埋的……唐雪恨当真算无遗策。”我又想起一事，问道：“之前被其他门派收买、留在江氏打探消息的门生呢？他们没有阻止此事吗？”

杨潜苦笑道：“那时江澄都死了好几日了，还有什么可打探的，那些门生都离去了。”

我道：“所以说，当时莲花坞当真是只剩了家仆，确实无力阻止。”我想起什么，又哼笑道：“唐雪恨毁了江澄尸身，自然不用担心被看出魂魄问题，江澄就只能老实沉在血池里，期待哪一天能灰飞烟灭了；而在那之前，他的魂魄会一直被血池中的怨气浸染纠缠，就像岐黄温氏一脉的五十余老弱妇孺一般。他只能指望什么时候魏公子有了雅兴，再上乱葬岗画个召阴符或吹首召阴之曲吧。不过我看魏公子应该不怎么想去乱葬岗了。所以江澄离魂飞魄散大概还有很久呢，可喜可贺。”

杨潜道：“顾九他们还把老江宗主夫妇的骨灰掘出来扬了，应该是唐雪恨交代的。不过有些百姓说老江宗主侠义心肠，不是坏人，又帮他归拢了骨灰埋回去了，顾九他们也并未坚持。他夫人的骨灰却是无人理会，被人踩来踩去。还有些人在放火前，把江氏祠堂中的牌位带了出去，摆在了渡口，也没人带出老江宗主夫人的。”

我道：“虞紫鸢在玄门之中有一个名号‘紫蜘蛛’，听着就非善类。江澄心性甚肖其母，你可以想见她是个多不讨喜之人。江老宗主生前为善、是以死后有人敛骨，也算是善有善报吧。唐雪恨无非就是要出口恶气，报复江澄不记收敛父母尸骨之恩，可江澄都已然被扔血池里了，他父亲既又被人埋了回去，自然也不必坚持再挖出来。”

如此，唐雪恨之仇才算终于了结了罢。

杨潜又道：“过了两日，魏公子、含光君和金宗主到了，魏公子和金宗主都见过我，我不敢多逗留，便前来蓝氏寻你了。一路上我走的不快，留心了一番，听说金宗主本打算将江氏墓地迁至兰陵，魏公子担心他和金氏旁支再起冲突，便劝阻了他，和他商量就在江氏墓地旁重建江氏祠堂，再布阵防人进入。唐雪恨变卖了江氏库房中未被烧毁的少许法宝，所得银钱用来遣散了江氏的家仆，便也离去了，谈论之人都认为他高风亮节，忠心可嘉。”

我抚掌大笑起来。

杨潜离去后的一个来月，蓝思追告诉我蓝氏不再圈定夜猎范围，那便是说，仙门百家平静下来了。

又过了两个月，泽芜君提出重启瞭望台，开始分派世家值守。还提出应吸取江氏覆灭一事的教训，各世家应善待领地百姓，因此欲逐步建立监察制度，此后将从各世家抽调考核年轻弟子，组成监察队，交叉巡查各地仙门状况，订立赏罚条款。各世家于是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扯皮。

魏公子和含光君终于回到云深不知处，应该是忙完了江氏的“后事”。但因泽芜君推行的一些新政，有时需要他们协助，因此并不清闲。

照理说，我不该耽误魏公子和含光君的宝贵时间，但这一天，我专程让人请了他们到冥室角楼来。

等待的时候，我摊开手，看着掌心那个光点，这是我阿兄的执念，我终于找到了。

我望向窗外，心里想着，魏公子前世遭受反噬、受手下鬼将撕咬蚕食而死，是以实际上他的元神有损，而这必然影响他的修行速度，还不知要将养多少年月才可恢复，但华容门的元神术法可以帮魏公子修复元神。

且修行鬼道，十分依赖心神，待魏公子元神壮大后，使用鬼道将无损身心，大道可期。

之前不教给魏公子，是为了避免魏公子学会此术给江澄续命，如今江澄已死得不能再死，自然就不必担心了。

我远远看到魏公子和含光君并肩行来。

魏公子走在路上像是突然来了兴致，在草丛里扑了只蛐蛐儿，捏着去逗含光君。含光君任魏公子胡闹，只虚捉着他的腕子，防他一个不留神跌草堆里去了。

我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布帛，微笑起来。